綠色的冰天雪地

影子籃球員-Bring You Back

    那是多久以前了？應該，不過十年之前吧？那時，綠間和黃瀨考上了同一所學校，綠間是醫學系的新生，黃瀨則為了工作需要就讀外語系，在閒暇的時候就接下模特兒的工作。

    一邊是幾乎住在醫學院的綠間，另一邊則是用模特兒工作填滿空閒的黃瀨，想當然爾兩個人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，久久才能有一次約會。趁著校慶，兩個人終於能一解一個月沒見的相思之苦。

    呃，正確來說，是黃瀨的「小綠間不足」吧⋯⋯。

    「真っち！」綠間從原文書堆中抬起頭來，就看到黃瀨正一邊大喊一邊全力朝他跑過來。他推了推眼鏡，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。

    「你又遲到了。」綠間先是往旁邊站了一步，讓想撲向他的黃瀨面朝下摔倒。黃瀨一邊摸著摔得發紅的鼻子，一邊哀嚎著。

    「真っち你好過分！一個月沒見，讓我抱一下會怎麼樣嗎？」

    「不要なのだよ。」綠間收好書本，把咖啡喝光。 

    黃瀨仔細又小心的看了綠間一眼。今天他嘴角上揚的幅度比平常多了五度，也沒有用難聽的話奚落他，心情應該不錯吧？這麼說來，綠間自從跟他交往以來，不但挖苦的話大幅減少，偶爾也可以接受黃瀨任性一下。

    黃瀨滿足的拉開椅子坐下。對他來說，能跟綠間在一起，這樣就是種幸福了。

    綠間跟黃瀨是在高中二年級時開始交往的。

    那是在海常跟秀德交手之後不久。某天下午，當高尾正一如往常的拉著木板車在校門口等綠間時，看到了黃瀨。黃瀨接過木板車，載著綠間到附近的公園後，向他表白了。

    一開始，黃瀨並沒有期待綠間會很乾脆的答應，因此他給了綠間會一直等他答覆的承諾後，送他回家。之後的每個週末，只要練習結束，黃瀨都會擔任送綠間回家的工作。儘管綠間什麼都沒說，神奈川跟東京的距離也不是一般，但是黃瀨卻沒有偷懶過。

    沒想到，一個禮拜後，當木板車停在綠間家門前時，他開口要黃瀨等一下。綠間走進房子裡，拿了條布巾出來，綁在黃瀨頭上。

    「這是⋯⋯？」

    「木板車伕的制服。」綠間只說了這麼一句話，就不太自在的跑進家門。黃瀨在心裡咀嚼著這句彆扭的答覆，滿足的笑容出現在他俊帥的臉上。

    就這樣，黃瀨跟綠間開始交往了。

    雖然分屬不同的高中，但他們之間的感情一直穩定的維持著。然後，兩個人很幸運的上了同一所大學。

    然而，說是感情一直維持著，但不管任誰看來，都覺得是黃瀨愛綠間比較多。當然，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綠間不像黃瀨那麼明顯的用行動表現，不過黃瀨一點都不在乎。

    綠間對他的好，他是知道的。

     「真っち，我們要去做什麼呢？」黃瀨問。

     「都可以なのだよ。」綠間放下咖啡杯說。

    黃瀨笑著站起來，拿起綠間的背包甩到自己肩上。

    「走吧，去玩囉！」

    因為是平日，公共場所的人不多，黃瀨跟綠間也不用像平常一樣注意他人的目光。黃瀨大方的牽起綠間的手，綠間就這樣跟著他走。

    他們來到的地方是航空模擬室，綠間默默地跟著黃瀨走，心裡卻正在猜測黃瀨的用意，不過看他興奮不已的樣子，綠間決定等一下再問。

    他們走上模擬飛機的內部，黃瀨一看到機長體驗的位置就衝上去，對著偌大的面板又按又叫。綠間看他孩子般的樣子，忍不住微微笑了。等到黃瀨結束這趟驚呼連連的參觀行程，他們在外面吃冰休息時，綠間才緩緩看著黃瀨。那帶有滿足和渴望的側臉，是綠間不曾見過的，既帥氣，又很有距離。

    「涼太，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？」在吃午餐的時候，綠間把心裡埋了一早的好奇說了出來。

    「喔，那是我的夢想。我想當飛行員。」

     綠間清秀的眉心皺了起來。「怎麼這麼突然？發生什麼事了嗎？」有夢想是很好，但一直以籃球和模特兒工作為生活重心的黃瀨突然提出這種想法，讓綠間不知所措。

    「沒有啊，只是想朝這方面努力一下。」

    黃瀨輕描淡寫的回答，綠間並不領情，他用纏著繃帶的左手推了推眼鏡，沉沉的開口。

    「涼太，看著我。」

    綠間嚴肅的語氣讓黃瀨愣了一下，不過他還是用開朗的口吻回答：「唉唷，真っち幹嘛那麼嚴肅啊？怪嚇人的。」

    「告訴我這是為什麼。」

    綠間話裡的堅決讓黃瀨投降了。他頓了頓，說：「我想追上真っち。」

    「什麼？」

    「真っち是要成為醫生的人，身為你的另一半，我想成為可以配得上你的人。所以，我想當飛行員。」

    「但是，模特兒工作不是你的興趣嗎？」

    「那應該只能算是我的優勢，不是正式的工作。」

    黃瀨話中的決心也讓綠間驚呆了，不過綠間並沒有錯過他臉上的落寞。

    「只是，之後可能沒辦法常常見面了。」黃瀨喃喃地說。

    「知道了，那就隨便你吧。」綠間扔下這句話後，抓起背包就往外走，丟下黃瀨一個人在餐廳裡。

    綠間很生氣，氣黃瀨不懂他的心。

    黃瀨說的，他多少都從旁人口中聽過，但他一點也不在乎，談戀愛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，其他人怎麼看，真的那麼重要嗎？綠間搖搖頭，趕走腦中紛亂的想法。

    「咦？那不是黃瀨涼太嗎？」

    「對耶，好像是他，不過他在那裡做什麼啊？」

    「是受傷了嗎？」

    綠間猛然停下腳步回頭一看，才發現黃瀨正倚在路旁的招牌旁，大口大口的喘著氣。他的心一沉，痛得像是被人緊緊揪住一樣。

    在大腦做出反應之前，綠間已經下意識的衝了出去。

    綠間快步跑到立型招牌旁邊，黃瀨正扶著看板，表情很不好。他將黃瀨一手環過自己肩膀，另一隻手撐住他因為頭暈而不斷搖晃的身體，到路旁的長椅上坐下。

    綠間讓黃瀨躺著，但黃瀨卻逕自躺在綠間腿上。見他不舒服，綠間也不想為難他，輕柔的按著他的太陽穴。或許是身為醫科生的綠間太厲害了，黃瀨的表情也逐漸緩和下來。

    「感覺怎麼樣，涼太？」

    「好多了，真不愧是真っち。」黃瀨看著綠間，笑瞇瞇的說，「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哪裡不舒服呢？」

    綠間的臉微微紅了起來，黃瀨知道他一定又是從經紀人那裡打聽來的。他忍不住笑了。

    「真っち，真的很不會表達呢！」

    「什麼？」

    「明明跟美奈姊私底下打聽了我的狀況，卻不承認。」

    「那只是剛好遇到她なのだよ。」綠間不會承認這幾天一發現黃瀨工作很多，就趕快傳了訊息問經紀人美奈狀況，得知黃瀨因為睡不飽容易頭痛後，一直記得見了面要說說他。

    「不想讓我去考飛行員，也是剛好的嗎？」

    綠間停下按摩的動作，沒有回答。黃瀨坐起身看著他。

    「成為飛行員，是我其中一個夢想。我沒有犧牲或放棄什麼，真っち不需要擔心。」綠間看著黃瀨堅定的表情，很快的收起自己落寞的心。既然這是黃瀨的夢想，他不會也不能阻礙。

    「希望你留在我身邊なのだよ」這種不成熟的話，還是藏在心裡吧。

    就這樣，黃瀨開始了忙碌的飛行員生活，綠間也當上實習醫生。以前唸書的時候就很難見到面的他們，這下連聲音都不常聽到了。

    難得跟黑子碰面的黃瀨，正為了這件事苦惱而趴在桌上嘆氣。

    「怎麼辦啦，黒子っち？我超久沒有跟真っち聯絡了啦！我好想他！」黃瀨就像想要玩具卻得不到耍脾氣的小孩一樣，在桌上大聲哀嚎著。

    「打電話給他不就好了？」黑子一臉淡然的吸著奶昔。 

    「可是真っち忙到連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⋯⋯我們的休息時間又完全搭不上。」

    「這樣啊，抱歉我無法幫忙。」黑子嘴上無奈的說，心裡卻突然靈光一閃，想到了他們萬能的隊長赤司征十郎。如果是他的話，或許，不，是一定，他一定可以幫得上忙的！

    黑子把計畫告訴黃瀨，某隻奄奄一息的大型犬這才恢復生氣，愉快的笑瞇了眼。

    「緊張嗎？」冰室拖著行李箱走過黃瀨身邊，笑瞇瞇的問。

    「不⋯⋯不會，不過氷室っち你為什麼會在這裡？」

    「這個嘛，當然是赤司安排的，我只好來囉！」

    黃瀨跟冰室與同行的空服員們一一打招呼，然後上了飛機。

    綠間拖著疲憊的步伐走上飛機。他把公事包放進頭上的行李櫃，無力的坐下來。出差是很累的，但可以暫時脫離忙碌的開刀生活，綠間在心裡感謝赤司。

    才坐下沒多久，綠間就累得睡著了。他睡得很沉，連黃瀨悄悄坐到他身邊都不知道。

    「真っち、真っち，吃飯了！」感覺有人在叫他的名字，可是為什麼空服員要叫他真っち呢？綠間不明所以的睜開眼睛，忍不住輕呼出聲。

    「⋯⋯涼太⋯⋯？」

    黃瀨把湯匙遞給他，綠間依舊滿腹疑問：「你⋯⋯？」

    「我換班了。」黃瀨小聲地說。

    「那現在⋯⋯？」

    「氷室っち幫我，赤司同意的。」

    綠間苦笑了一下，赤司的強大他又再次見識到了。他伸手想接過湯匙，但黃瀨又把手挪開，舀了一口飯，湊到綠間面前，要他打開嘴巴。

    「喂，現在不好なのだよ。」

    黃瀨不為所動，依舊笑瞇瞇的舉著湯匙。為了避免其他乘客側目，綠間紅著臉張嘴吃掉飯。

   「真っち真乖！」

   注視綠間俊美的睡顏，黃瀨有些惆悵。他握著綠間的手，替他拉好滑下的被子。

    忘記已經有多久，沒有碰到這雙他最渴求的手？黃瀨躺進椅背中，偎著綠間睡著了，直到空服員來傳達冰室的指令。

    「黃瀨機長，冰室機長找您。」

    已經要分開了啊？黃瀨依依不捨的俯下身子吻了綠間，接著回到了駕駛艙，只見冰室哀怨的看著他。不，應該說是瞪著他比較貼切。

    「氷室っち，怎麼了？」

    「老闆找你。」

    老闆？黃瀨疑惑地接下電話，甫一開口就被對方的氣勢震懾住，在機艙內土下座，不合時宜的對著空氣下跪。冰室嘆了口氣，有點又不是很同情的看了黃瀨一眼，轉身拿起咖啡。

    不過黃瀨並沒有如他所想，回到以往被笠松踹時淚汪汪求饒的可憐樣。相反地，黃瀨的聲調聽起來越發輕鬆，冰室興味盎然的聽著。

    「知道了，赤司っち，我會把真っち帶回來。」

    掛上電話的黃瀨對著冰室比了個YA，冰室回以一笑。看來，他的任務可以圓滿結束了吧？

   冰室翻開胸前的項鍊，打開蓋子看了眼裡面的照片，也露出了放鬆的笑容。雖然他很討厭當紅娘什麼的，不過如果這是通往紫髮男孩的路，那麼繞一下也無妨呢！

    拍拍臉頰，冰室喚了黃瀨一聲「機長」，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到操控桿前方。

    綠間從行李櫃裡抽出自己的公事包，將身上不知打哪兒來的毛毯摺好後，起身往艙門移動。他向兩旁的空服員點了個頭，但對方卻面有難色的看著他。

    「不好意思，請留步，綠間先生。」

    「怎麼了嗎？」

    「呃⋯⋯這是機長交代的。」

  聽到關鍵字的綠間推了下眼鏡，不打算再為難其他人。順著視線他看到門外的地勤，那個人恭敬的點了下頭，領著綠間往外走。

    其實，就算大家沒有給他任何的提示，綠間也知道不留下來不行。他走近前方的地勤，看也不看的開口：「高尾，是赤司的指示嗎？」

    被點名的高尾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，然後在綠間變臉之前開口說明：「哇哇，真ちゃん還是跟以前一樣敏銳呢！」

    「赤司在哪？」

    「我不知道。」

    「高！尾！和！成！」綠間的語氣加重，話裡濃濃的不悅高尾趕緊賠不是，儘管綠間一點也感受不到他的誠意。

    「好啦，真ちゃん別生氣啦，我沒有說是赤司要你來的，他只是幫忙而已嘛。」

    「幫誰？」

    高尾心裡有種「你不是明知故問嗎」的感覺，不過還是走向長廊底端的房間。他拉開大門，做出「請」的動作。

    「接下來你要自己走了，真ちゃん。」

    屋內的黃瀨在聽到高尾親密的稱呼後很火大的從預備的位置跳起來，撞到頭之後嗚咽了一聲。冰室無奈地邊伸手替他揉揉邊想著這傢伙為何比紫原還難對付，把赤司交代的東西給他之後才從側門離開。

    「謝啦，氷室っち。」

    「黃瀨，一定要成功啊！」

    冰室離開之後，黃瀨在黑漆漆的房間裡盯著綠間的行動。誠如赤司所料，他一進來之後就直直往前走。

    很好，就快要到定點了！

    見計劃順利，黃瀨也放心的拿出戒指，準備投出。這時⋯⋯

    「出來吧，涼太！」

    媽呀！為什麼真っち會知道？

    「又是赤司又是冰室又是高尾，不知道才奇怪なのだよ。」綠間說完又補上一句，「我又不是あほ峰。」

    黃瀨邊想像青峰中槍打噴嚏的畫面，邊想著該怎麼辦。已經被綠間看穿，他可以大方的走出去，但要是那樣就毀了計劃，也枉費他找青峰來練習這麼久。  

    黃瀨站在原地不動，只開口叫了綠間的名字：「真っち。」

    「什麼？」

    「別動。」在綠間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，一個戒指飛越空中，呈現漂亮的弧度，然後落下—

    套進綠間準備推眼鏡的手中。

    見計劃完美成功，黃瀨安心的鬆了一口氣。他捧著花束走向綠間，高跪姿跪下。

    「嫁給我吧，真っち。」

    「你練了多久？」要知道，綠間的三分球可不是誰都能模仿得來的。縱使黃瀨可以perfect copy所有球技，但要剛好讓戒指完美套進手指，可不是練個一兩天就行的。

    「大概⋯⋯三週吧？還是一個月？」

    「跟誰？」

    「青峰っち，因為你們只差三公分。」

    綠間盯著黃瀨，瞬間明白了什麼。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套牢吧。他這一輩子走不出黃瀨的手掌心了。

    「回去再訓練你，弧線一點也不完美なのだよ。」

    「真っち？」

    「⋯⋯好啦，涼太。」

    綠間的聲音小到不能再小，黃瀨愣了一會兒後將花束往上拋，打橫抱起綠間，而綠間則是在黃瀨懷中接住花束。

    「很危險なのだよ，涼太。」

    「我有自信不會讓你受傷。」

    「這個你跟青峰也練過？」

    黃瀨蹭了蹭綠間的鼻尖，「當然沒有。」

    見綠間鬆了口氣的樣子，黃瀨覺得很開心。吃醋的真っち非常的可愛呢！

    「我的懷抱只屬於你，真っち。」

    「閉嘴，涼太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