綠色的冰天雪地

    「敦，你現在有空嗎？」

    中島搬著一大疊文件離開國木田的辦公桌不久，就被太宰的聲音給停下腳步。一如既往地，太宰正閒得發慌，躺在沙發上偷懶。

    要不是國木田忙得不得了，太宰免不了挨一頓罵。

    中島有些不情願地走向沙發。「什麼事呢，太宰先生？」

    「去幫我購物。」

    「可以是可以。」中島停頓了一下表示小小的懷疑，「可是您現在不是很閒嗎？我還要幫國木田先生……」

    「敦，你這樣說就不對了。」太宰打斷中島的話，「我現在很忙，忙著思考呢。」

    中島本來想問他在思考什麼，但有預感會得到奇怪的答案而作罷。他放棄式地開口，「那我要買什麼。」

    「一些藥品和日用品，還有食材。」

    藥品可能是與謝野醫師要用的，可以理解，但是那個食材是怎麼回事？

    「我晚上想吃大餐，拜託你啦。」

    中島嘆了一口氣，不想和太宰多做爭辯。他轉過身拿了錢包，打開偵探社的大門。

    「等一下，敦。」臨走之前，太宰叫住了他。

    「還有什麼要買的嗎？」

    「要去的話，走XXX路那邊。」

    「為什麼？」那是繞遠路啊，中島可不像太宰一樣是個翹班狂人。

    「別問了，你去就是了。」太宰說完倒回沙發，閉上眼睛打呼。

    中島嘆了一口氣。算了，反正也習慣了。

    不過就是被太宰騙一次跑腿嘛，沒什麼大不了的。

    芥川走在路上，有些搖搖晃晃的。天氣很好、陽光普照，但不知為何穿著大衣居然覺得冷。

    他是為了尋找中原交代的東西出來的，在出門之前，中原一邊交代，一邊有些狐疑地看著他。

    「芥川，你還好嗎？」

    「應該沒怎麼樣。那我出去了。」

    「等等，你不要……交給樋口也行吧？」中原不放心地看著他，但是芥川一點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。

    「我可以。」身體沒什麼大問題，只是像平常一樣有些咳嗽，如果因為這樣待在房裡，未免太遜了。

    回想起早上的事，芥川不禁開始納悶，究竟中原是看見什麼了呢？他一邊想一邊走著，接著一個熟悉但厭惡的人影出現在眼前。

    「人虎……」芥川嘴裡唸唸有詞，「真不是個好日子。」

    對面那個呆頭呆腦的傢伙還沒發現他。芥川大步走向中島，後者倏地瞪大了眼睛。

    「芥、芥川？你怎麼會在這裡？」

    「我才想問你咧。」芥川沉著臉說，接著用手摀著嘴巴，「咳、咳。」

    「你怎麼了，不舒服嗎？」中原並沒有如預想般地回嗆他，反倒是露出擔憂的眼神看著芥川，「是不是感冒了？」

    芥川覺得有些好笑，他是身體不好沒錯，但好歹是一介殺手，才沒那麼容易感冒。

    正這麼想時，突然一陣天旋地轉。芥川以為是敵人來襲，急忙想叫出羅生門應戰。

    但不知怎地，他一根手指也動不了，嘴巴好像發不出聲音一樣。芥川越是努力，就越不如他的意。

    「喂、喂！」在失去意識之前，芥川只聽見中島焦急地衝過來叫著他的名字。中島好像抱住了他，這到底是什麼情況？

    但是芥川沒能來得及想清楚，眼前一黑，他昏過去了。

    中島壓根也沒想到只是出去買個東西，就讓他遇上這麼一個麻煩。

    光天化日之下，黑幫的傢伙昏倒在街上。他既不能把他丟下，中島自己也無法送他回去。

    想了一想，將人帶回家好像是唯一可行的辦法。

    芥川倒下得很突然，中島衝上前去扶著他，只感受到他身上冒出的高溫。眼前的人意識不清，嘴裡還喃喃地唸著羅生門，真是個麻煩至極的傢伙。

    他攔腰抱起芥川，意外地，芥川非常地輕。

    中島就這樣往偵探社走。懷中若有似無的重量讓他覺得好不真實。

    「鏡花……？」中島手忙腳亂地開了門，確認鏡花在不在家。沒有人應答，他鬆了一口氣。畢竟，讓鏡花跟芥川見面實在不是什麼好事，他也無法解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。

    中島將芥川抱進房間，讓他躺在被褥上。芥川的臉看起來很蒼白，中島伸手探了他的額頭，嘖，溫度又上升了。

    「我看看，要降溫的話需要退燒貼，還有……」中島自言自語著開始翻找家裡的櫃子，突然想起早上太宰要他買的備品裡面有這些東西。他跑向沒被自己丟下的塑膠袋，拿出退燒貼來，為自己的幸運感到慶幸。

    替芥川貼上退燒貼，中島接著有些難為情地看著芥川。他滿身是汗，應該要換衣服的，但是……。

    中島敦的內心開始天人交戰，如果隨便亂來的話，等芥川醒來他免不了被揍的。

    可是，如果不處理，感冒會變嚴重。

    中島深吸一口氣，下定了決心。

    就算被打又如何，芥川有羅生門，但他中島可是隻老虎啊，有什麼好怕的？

    要是被打就還手就好了，中島這麼替自己打氣。

    他到浴室弄了盆冷水過來，將芥川的外套脫下。

    當芥川醒來的時候，他立刻察覺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。

    是誰？為了什麼攻擊他？現在狀況如何？

    芥川想確認自己的處境，卻發現沒有穿著外套。他正被一團軟綿綿的衣物包著，外面還有著可笑的圖案。

    不管對手是誰，這還真是兇殘的攻擊，為什麼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？

    「你醒啦？」中島抱著新的一盆冷水走進房間，接著一個箭步走來，伸手探了芥川的額頭。

    照理來說芥川應該要反擊的，但是他一點力氣也沒有。

    「人虎？你為什麼在這裡？」腦袋亂糟糟的，芥川先從最基本的問題開始問。中島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。

    「哪有為什麼？這裡是我家啊？」

    「你家？我為什麼在你家？」

    「你忘啦？你在路上昏倒，我把你抱來……」

    「什麼？」芥川粗暴地打斷中島的話，「你說什麼？」

    「我說我把你抱回家裡，真是的，你是不是都沒吃飯啊？也太輕了吧？」

    聽到關鍵字的芥川忍不住將臉埋進被子裡。身為一介殺手，他第一次覺得顏面盡失。

    但是笨拙的中島顯然一點也不了解他的想法。

    「欸，怎麼啦？不要悶在棉被裡，想吃東西嗎？我買了點粥回來。」

    但是芥川一直沒有回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