綠色的冰天雪地

    開始住在一起之後，降谷的生活產生了很大的改變。

    一直以來他都是跟亮太一起生活，亮太是個自律的好孩子，因為父親工作忙碌，他也學會自己做很多事情。相比同年紀的孩子們，亮太顯得獨立且成熟許多。

    這一切在遇到赤井父子之後，完全改變了。

   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悠吾很有禮貌，降谷對他的印象很棒，就先入為主地對他很有信心。對，是對悠吾有信心，至於赤井，降谷不會也不敢抱太大的期望。

    事實證明降谷是對的，很多事情過了十年也不會改變。

    悠吾基本上是個懂事的孩子，雖然還稚氣未脫，但是很聽降谷的話。然而，一旦他看到赤井被降谷唸了很多次還是依然故我，就會有樣學樣。更糟的是，就連乖巧的亮太也感染了調皮的氛圍，讓降谷很頭痛。

    家裡只有兩個學齡前的孩子，但他根本是負責照顧三個小孩啊！

    要求赤井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，於是降谷把希望寄託在兩個孩子身上，對他們耳提面命、約法三章。他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太過嚴厲，沒想到悠吾跟亮太帶著微笑聽完降谷的嘮叨，接著說了一句話讓他當場愣住。

    「我知道了，爸爸。」這是亮太，沒什麼大問題。

    「我知道了，爸比。」這是悠吾，而他叫的人是降谷不是赤井，這大大的有問題！降谷驚訝地看著他，面前和赤井氣質十分相像的孩子對他投來「沒錯，就是這樣」的目光。

    降谷在心裡嘆了口氣，那傢伙可真會！到底都教了孩子們什麼啊？

    那天，因為赤井有任務要提早出門，降谷送悠吾跟亮太出門上學。

    悠吾比亮太大了兩個月，兩個孩子相處得很融洽。看著他們手牽手踏進幼稚園，降谷放心地離開了學校。

    沒想到，還沒到中午，他就接到了老師的電話。而因為赤井的手機打不通，所以降谷是以兩個孩子的監護人身分去幼稚園的。

    他急急忙忙衝進辦公室，只見兩個孩子正面對著牆壁站著，看起來應該是被處罰了。降谷快步走向他們，輕輕喚了孩子們的名字。

    「亮太、悠吾，爸爸來了。」

    掛著兩行眼淚的亮太聞聲馬上跑進降谷的懷裡，悠吾站在原地，倔強地忍著眼淚，遲遲沒有邁開腳步。降谷知道赤井來不了，但他希望自己可以當悠吾的後盾，便朝他張開雙臂。

    悠吾先是驚訝地瞪大眼睛，接著忍不住哭著跑向降谷。

    降谷心疼地拍著他們的背安撫著，並用眼神示意老師等他一下。等到兩個小寶貝情緒平復一點了，他才詢問他們發生什麼事。

    「今天同學欺負亮太。」悠吾代替亮太開口，亮太一直抓著他的衣服，怕悠吾因為自己被罵。

    「這樣啊，發生了什麼事嗎？」降谷很生氣，不過悠吾擋在亮太面前讓他很感動，想先聽聽他的說法。

    「他們說我們兩個人沒有媽媽，是怪胎。」

    降谷屏住呼吸試圖停止怒火，但他的手不住地顫抖著。這時老師似乎覺得應該要加入話題，便開口說了「然後小朋友們被降谷跟赤井罵哭了。」

    「這不是正常嗎？」降谷的反應讓老師嚇了一跳，但他無視他們的眼神繼續說著，「被說成這樣，是人都會生氣吧？只是被罵哭算什麼？」

    「那你呢？你說了什麼？」熟悉的磁性低音在辦公室響起，降谷跟孩子們往聲音來源看去，才發現赤井趕來學校了。降谷還來不及跟他說明狀況，赤井就走到孩子們面前，蹲下來和他們平視。

    「我跟亮太都有兩個爸爸，贏過你們了！」

    「然後呢？」

    「他們又說我們沒有媽媽，我就說『你們有媽媽，但說話卻那麼傷人，這樣有比較好嗎？』」

    悠吾充滿自信地說給赤井聽，亮太在旁邊不住地點頭，降谷無力地扶額。讓周遭的人們開始對孩子們指指點點不是好事，他跟赤井是大人所以無所謂，但孩子們怎麼辦？

    似乎聽見了他的不安，赤井走向老師，說著這算是50-50的過失，悠吾讓對方心裡受傷是該感到抱歉，但對方應該先為說話傷害他們道歉。

    在赤井的堅(威)持(壓)之下，對方家長讓小朋友們來道歉了。孩子們說完對不起後不久就沒事，接著愉快地玩在一起。

    放學後，悠吾跟亮太都玩到累了。赤井跟降谷抱著他們上車，將他們安穩地抱進汽車座椅中。

   「今天謝謝你了。」降谷對赤井說。沒有赤井出面的話，這齣戲不知到要鬧到什麼時候。一聽見那個熟悉的50-50，彷彿回到了十年前。

    「應該的。」赤井的聲音很淡然，「他們是我們的寶貝，我怎麼捨得他們受傷害？」

    車子緩緩地行使在回家的路上，沉默了許久，是赤井的聲音打破了僵局。

    「剛才悠吾的話說得不錯吧？」

    「對啊。」降谷同意。或許是因為像赤井吧，悠吾不僅反應快也思考清晰，這也難怪他比較活潑調皮，像個小大人似的。「他的切入點都很犀利耶，應該是因為像你所以才⋯⋯」

    降谷的話還沒說完，赤井就趁著停好車的空檔，縮短了兩個人間的距離。降谷被他盯得忘記呼吸，很久以後才用手推開他，但赤井不為所動。

    「我不是說那個。」赤井的聲音低沉有力，「是『我們有兩個爸爸』那句。」

    「你從那麼早就在聽了嗎？」降谷愕然。既然來了就進來啊，他們就不用白白僵持那麼久，差點以為氣勢要弱掉了。

    「你說呢？」赤井拋給他一個曖昧的眼神，降谷看傻了眼。什麼啊？現在是怎樣？好好的話不說非要用撩的是不是？這個人到底有什麼問題？

    赤井用直接的行動表示了他的想法。

    他扣住降谷的後腦勺，霸道地封住降谷的唇。他們激烈地吻著彼此一分鐘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。

    赤井看著還反應不過來的降谷，眼神充滿了眷戀。

    「我同意悠吾的想法，零。」

    「我們要不要成為孩子們真正的爸爸呢？」

    後座的悠吾，眼睛閃著勝利的光芒。